第一百八十八章我是为你好
处理完小只的事情，宋兮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，一夜未睡，她觉得脑子快要爆炸。 刚走到旋梯口，就见宋媚云娉娉婷婷的走下楼来。 宋兮抿了抿嘴，该解决的事情，也该当机立断了。 宋媚云的视线在她身上打量了一下，女孩脸上的苍白和萎靡的神色，让她心疼。 她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头，柔声道：“刚刚去哪里了？脸色这么憔悴，是不是身体不舒服？快点上去睡一觉，等会我让林姨炖点燕窝给你补补。” 宋兮审视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，抓不出半分惺惺作态，明明有着那么温柔的神色，可为什么内心竟藏着一种慑人的狠毒？ “妈，我有话想问你。” 看到宋兮不善的脸色，宋媚云拢了拢散在耳边的碎发，笑意霎时凝固。 但仍是不疾不徐，淡淡地抛出一句：“好。到你房间再说。” 回到房间，两人长时间的静默。 宋兮站在床边，思索着从哪里开始发问？ 她有太多的问题了，上一世在墓园，原本就打算回去要和她谈一次，可惜没有机会。 重生后，很多事情没发生，她也无从问起。 那时候在她心里，仍不敢相信宋媚云是那么心思歹毒的人。仰或是，不愿意相信。 说她是非不分，愚蠢天真，可到底母女连心，至亲血缘这辈子更改不了，宋媚云再坏，也是她的母亲。 在顾微宇之前，她是她在这个世上，最爱最信任的人。 宋媚云拽住她的胳膊，扯回床上坐着，带点探究的看着她，率先开口：“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，我们母女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？” 她面上冷淡，内心却没那么平静。 按理说，陈思思应该不会出卖她，宋兮不知道真相才对。可看她的脸色，倒像是要兴师问罪，似是察觉到什么。 宋兮慎重而紧张的问：“妈，奶奶的事跟你有关对不对？我看到你从她房间走出来。” 宋媚云稍愣一下，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，心情稍微放松，想了想说，“是，昨晚老太太的确把我叫进去骂了一顿，但是我走的时候，她还好好的。” 她说的是事实，至于顾老太太为什么会脑溢血，医生也给了众人答案，顾老太太本身就有高血压，这几天不注意饮食，加上熬夜打麻将，种种因素综合…… 反正，不会是因为她一两句话给气的。 这么巧？ 宋兮甚是怀疑，声音有些干涩起来：“真的？” 宋媚云拉住她的手，无可奈何的解释：“兮兮，妈妈跟你发誓，老太太的事真的跟我无关，我是挺讨厌她的，但也不至于傻到要她的命。” 精明如宋媚云，要除掉一个人，岂用自己动手。 宋兮睫毛耷拉着，沉默几秒钟，“那顾微宇的事呢？” 宋媚云蓦地松了手，“你说的是哪件？” “是不是你让陈思思给顾微宇下药的？还有圣诞结那天，是不是你让她假扮顾微宇的女朋友，拿手链的事来刺激我？” 宋兮近乎发泄地问出这些话，眉头似打上了一个死结。 她细细的思索过了，小只的死，说不定也是宋媚云指使陈思思干的。 “你说过不会再针对顾微宇，说过如果我跟莫青翰订婚，就让我们在一起？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听你的话，所以特别的好骗？”宋兮紧咬着唇角，以防眼泪滚落下来。 宋媚云心头震撼，第一个念头就是陈思思出卖了她。 她猛地从床上站起身，脸色变得特别难看，厉声问：“谁跟你说的这些事？” “谁说的不重要，重要的是，到底是不是你干的？”宋兮倔着一口气瞪着宋媚云。 宋媚云抬手抚了下额头，嘴唇有些苍白，“兮兮，你听妈妈……” 大概是情绪太过激动，话未说完整，她就突然捂住嘴，冲向洗手间。 宋兮愣了下，小跑过去，就见宋媚云对着马桶呕的撕心裂肺。 难道……宋媚云怀孕了？ 还真的狂风浪涌，一浪接一浪，她似被卷入深海里，几乎要窒息。 犹豫片刻，她走过去伸手顺了顺宋媚云的后背，语气柔和了几分：“妈，你没事吧？” 宋媚云摇了摇头，捂着胸口，转身往洗手盆掬了几捧清水漱了下口。 她脸色苍白，头发凌乱，全然不见平日的凌厉气势，宋兮的心一下就软了。 “妈，你是不是怀孕了？”宋兮开口。 宋媚云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嘴，望见宋兮眼底的关切，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。 沉默片刻，她点了点头，“前几天刚发现的，早上在医院抽血验过，已经两个月了。” 宋兮心中的怒气瞬间被这个消息震得烟消云散。 “真的吗？那爸爸知道吗？” “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，我想等老太太醒了再说。” 宋媚云望着她，女孩眼底的情绪就像夏天的天气，令人捉摸不透。她已经慢慢脱离她的掌控了，也不知，是喜是悲。 刚刚有一刹那，她真觉得她周身的恨意在滋长。 两人似乎忘记了刚刚的针锋相对，宋兮小心翼翼扶着她坐回床上，走到桌上给她倒了杯水，盯着宋媚云肚子，眉头渐渐舒展开。 可思及上一世宋媚云流产的事，不安又蒙上她的眼眸。 “妈妈，前三个月你要多注意，不要随便走动了，还是尽快跟爸爸说吧，医院你也别去了……”她絮絮叨叨地交代着，好像宋媚云是孩子，她才是母亲。 除了顾微宇，她还想守护这个孩子。 “兮兮，你不怪妈妈吗？” 宋媚云这句话，无疑默认了陷害顾微宇的事情。 气氛顿时又静了下来，宋兮缩了下手，心如刀绞。 可望着宋媚云的肚子，却只觉得浑身使不出一分劲。 没有她，就没有自己，她为她的付出，她都看的见。 “妈妈这么做，是因为不想你跟顾微宇在一起，也不希望顾氏有一天落到他手里，顾氏是我的心血，你是我最重要的人，两样都不能留给那样一个混小子，我不甘心……” 最后一句话，她明显透着几分孩子气的怨和醋意。 宋兮恍然间有些哭笑不得。 平日里多女王范的女人，其实内心却住着一个安全感匮乏和占有欲爆棚的小孩子。 可恨吧，但她怀孕了，宋兮又不忍心她动气，着实无可奈何。 这个孩子的到来，挽救了她跟宋媚云之间的感情。 宋兮叹了口气，“我要你发誓，不准再设计陷害他，要不然，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，我会跟他一起走……离开你，走的远远的……” 宋媚云望着她笃定的神色，咬牙切齿，“那臭小子到底有什么好？你……你眼睛瞎了吗？” “就算眼睛瞎，心也没有瞎！” “哼！”宋媚云冷笑一声，“他都跟别的女人上床了，你还想跟他在一起？我跟你说，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的那张嘴，他要是有定性，也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！” 宋兮在心底叹了口气，我滴妈呀，要不是你给他下药，他能做出对不起我的事吗？ “你做这些事的时候，有没有想过我会难过？”宋兮望着她的眼睛，眸中水雾朦朦。 宋媚云握了下拳头，露出几分凄楚的神色，“我是为你好，以后你就知道了”。 万事皆是为你好，不管你愿不愿意，在宋媚云心里，“乖”等于“听话”等于“按我说的来说”等于“好孩子”，总以为自己的人生经验可以抛弃现实条件套用在她身上。 似乎天下的父母，都喜欢戴着以道德为名的面具，束缚子女本身的渴望，去随意决定儿女的人生。 为我好？可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？ 宋兮默叹一句。 她无力反抗，跪在宋媚云身前祈求道：“怎么说顾微宇也是你肚子里孩子的亲哥哥，您就当给孩子积德，不要再做损人不利已的事好吗？” 宋媚云没想到宋兮能为顾微宇做到这种地步，心中扯痛，拽她站起身。 “你不答应我不会起来。妈妈我求你，我会乖乖联姻，也会跟他说清楚，只要你不再暗地里搞小动作伤害他，”宋兮心头酸楚，顿了顿，垂下头说道，“我答应你，不会再跟他在一起。” 宋媚云摸着宋兮的头，将她揽进怀里，“妈妈答应你，可是你答应我的，也要做到。” 出房门前，她踟蹰道：“不管怎么样，你要记住，妈妈是爱你的。” 门被带上，安静没发出一丝声响，宋兮呆坐在床边，将头埋在膝上。 宋媚云的爱，太让她窒息，而顾微宇的爱，又让她太过疼痛。 她脑中又回想起与他的约定，“答应我，别因为你妈妈，放弃我。” 如今，却不得不为了保护他而放弃他。